綠樹升空了

青年文學獎協會主辦

第三十一屆 青年文學獎

兒童文學組  優異獎

5A  張倩彤

 

我站在這小山上也不知多少年了，數一數手指，沒有四百也有三百多年了。那個二十多年前很喜歡爬到我背上去的小孩子，現在已經是別人的爸爸。這兒從前是一個向海的寧靜小山，我頭上是一片蔚藍的天空，四周是青綠的小草，但現在我眼前出現的是一幢幢高樓大廈，直把整個大海遮蓋，綠草中是一團團垃圾，每天陪伴著我入眠的就是喧鬧的人聲。

「啪啪啪啪啪……」這些腳步聲是多麼熟悉，又是那一群頑皮的孩子了！

「快些吧，我不等你們啦！我先爬上這棵樹上！」

哎喲，那個孩子大力一腳踏在我的背上，再一手抓著我的樹枝，弄得我疼痛極了。「讓我替這樹加一點色彩。」不知從那裡出來的一把小刀，正在替我的皮膚加上圖案。若非我快要離開這兒，我一定沉不住氣，要把他摔一跤。

太陽將近升至天空的中央了，等了十年，終於也等到這時刻了！

這個麻煩的小孩還在我背上左穿右插，不能被他阻礙我的，讓我趕他先走。

「小朋友，快點兒走開，快走！」

那個小孩一臉迷惘地東張西望，似乎仍未知道是我正在跟他說話。

這小孩的朋友察覺到這小孩有點異樣，就問他：「球仔，你在找什麼呀？」

「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呢！」

「那裡有呢？你在發白日夢嗎？」然後他的朋友就暗暗取笑他。

也許他們不知我的說話只會傳到那個小孩──球仔的耳裡。

剩餘時間不多了，要快些趕走他才行。

「警告你快點返回地面上，不要再站在我的背上了！」我這麼的一聲叱喝，他頓時嚇得跌在地上。

他對著我說：「是你在跟我談話嗎？」

我也不屑跟他再糾纏下去，於是索性說句：「不是。」

看看天空，大陽還剩數秒就到達中央，我逃難的時間快到了。

三、二、一 ……隨著太陽發出百年一次的引力能量帶動，我把積存了整整五十多年的水向地底一泵，源源不盡的能量推使我衝向長空。我要升空了！

我的根慢慢脫離泥土的掣肘，廣闊的藍天打開了大門等待我進入，衝呀！

「哇！很高呀！」

咦，為什麼有小孩的聲音？向下一望，原來孩子的衣服被我的樹枝勾住，連人一同扯了上來。

「怎辦呢？這是百年難得的機會，難道回到地面再等一百年才升空嗎？」

說時遲，那時快，那小孩已經攀著枝幹爬到我的頭上來了。

「你飛得這麼高，真是厲害得很呢！你叫什麼名字呀？我叫球仔呢！」

名字…我有名字的嗎？那麼我就隨意作一個吧，「我姓陸，單名一個『樹』字。」

「哦，陸樹。你要飛到哪裡去呀？」

「我要去『綠星』，那是我們樹木的星球，很久很久以前，我和家人從綠星移民到達地球生活，但現在我要回去了。」

球仔看似對我十分好奇，於是繼續問：「你有家人的嗎？他們在哪裡呀？」

我的心立刻一沉……「他們……他們都死掉了。」我頓時哽咽起來：「他們都是被人類砍伐而死的！」想到傷心之處，我已經無法控制情緒了。

「那麼你去綠星幹些什麼？」

「我被別人追殺，現在就是時機逃難了。」

球仔好像更感好奇的追問：「是誰正在追殺你呀？」

正在這一刻，我快要衝出大氣層去，我將全身力量集中在軀幹中，「快伏下！」我大喝一聲。我們終於逃出地球了！

球仔拉一拉我的樹枝，再說：「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呀。」

「唉……是孫雨魔王，他的恐怖力量不斷的加強，人類更成為了他的奴隸，有些被他的魔咒催眠了，他們製造空氣、噪音、水質等污染，這些都助長了孫雨魔王的力量。這其實已經令許多同類死亡了，若我再不離開，就連我也會遇害。這是一百年才出現一次的機會，我不能再錯過的了！」

「他不會追至綠星那兒的嗎？如果他跟著你，不論你到哪兒也一樣逃不了吧？」

「他只會出現在污染嚴重的世界裡，綠星是一個和平寧靜、沒有一點污染的地方，那兒的人愛惜資源、支持環保，不會學似你們那般垃圾處處，隨手就棄掉一張紙。」

我看到球仔的臉頰紅了一紅，似乎他也做過這種事情了。我繼續說：「你剛才胡裡胡塗的跟了我上來，現在真不知該如何送你回到地球好了。」

我憂心忡忡地替他著想，他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說：「那我跟你到綠星生活就好了。」

看著他天真的樣子，我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了。

「難道你不要爸爸和媽媽了嗎？」

「要的要的，還有心心呢！」他突然變得很著緊的。

「什麼心心？那是我家中的小倉鼠呢！」

小孩子總是善良友善的，不知年月過去後，長大成人的他又會變成怎樣？會好像現在的人類那麼殘忍嗎？

 

突然間，我眼前出現了一團極刺眼的光芒，這團光不但越來越光，而且越來越大，它正向著我們的方向衝來呀！

我還未來得及移走，它已經到達了。數千條光線穿過我的身體，可清楚一點，原來這是無數的流星群，它們刷過我的身體，穿插著飛過去。為免受傷，我左搖右晃的避過流星群，一時間忘了球仔還在我背上。「快抓緊些，不要掉下去，知道嗎？」

一眨眼間，一顆巨型殞石正向我飛過來，我經已走避不及了，眼見快要撞向殞石。

我已無計可施，只好等候上天的安排。那殞石突然轉移方向，繞過了我的身軀。它竟沒有撞向我？接著，我感到一股氣流從後湧過來，那顆殞石居然折返。奇怪的是，它跟我談起話來：「你要到哪裡去呀？」

我想它也不是壞人，就說：「我要到綠星去。」

它瞄一瞄我背上的球仔，問：「你背上的……難道是地球人嗎？」

球仔從我的葉片中伸出頭來答道：「是呀！是呀！」

這顆宇宙的殞石竟然懂得地球人，真厲害呢！「為什麼你會知他是地球人的？」

它回答：「我經常在太空漫遊、四處冒險的，所以我曾經見過地球人的樣貌，有些地球人還會戴著一個圓形的大頭盔，在太空中漂浮的。」

球仔立刻說：「那是太空人嗎？」

我腦海中靈光一閃，就問它：「那麼你現在要到哪裡去了？」

「我準備前往月球。」

「那就好了，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？」

「有什麼需要幫忙？」

我望望球仔，然後向殞石說：「麻煩你替我送他回到地球好嗎？」

「那也不是很麻煩，舉手之勞吧！」

此時球仔拉著我的樹枝說：「陸樹，你要離開我嗎？」

「你有你的生活，我也有我的世界，我不能帶著你到綠星，更不能回到地球去。」

「那麼你會回到地球探望我嗎？」

雖然跟他相識只是一瞬間的時間，但我卻有點不捨的感覺，究竟是我捨不得他，還是這個地球？

「總會有機會的，當地球人學懂環保的時候，也就是我歸來之時。」

「你承諾過的，你要記得呢！」

我看得出他的笑容中真的帶有不捨。

「好了，你是時候走了，快爬到殞石叔叔的背上去吧。」

我忽然有一個想法，我把一粒種子遞給球仔，「我送這顆種子給你，希望你好好栽種它，種植更多更多的樹，讓地球變得更美，好嗎？」

他接過種子，然後說：「好，我答應你，我一定會好好栽種它！再會了。」

「再見了。」

在耀眼的陽光下，球仔慢慢甦醒過來，望望四周的地方，他正在小山丘上。「原來我只是睡著了，都是快回家好了。」他雙手插袋，開始邁步而行，他摸一摸褲袋裡，袋裡的竟是一粒種子。

完